水面下很冷,冷意渗透她的四肢百骸。
黑暗使她的的痛苦更加清晰。
木里潇咬紧唇,口中尝到明显的铁锈味,却打死都不愿睁眼。
她抱着必死的决心,准备迎接生命的终结。
肩膀却忽然被什么人用手抓住。
——力道不重,试探性的动作。
是谁?在这里……
木里潇微微拧过头去,看见一个汉族女子的脸。
尚未反应过来,身体就被牵引,缓缓落入女子的怀抱。
坚实的怀抱似乎唤醒了木里潇生的本能,有如抱住一块浮木,五指在对方背后紧紧扣着。
那女子的双腿如同鱼尾摆动带着她的身体浮了上去……
等她回来,我是不是该好好谢她?
木里潇怀着劫后余生的庆幸,在浑身湿冷中打了个喷嚏:
“啊切!”
好冷,等那个什么公主出来了,一定要她先送我回去。
站在浴室里的赵嘉婉,仅和木里潇一墙之隔。
双手张开,呈“丅”字型,任由弦歌为她褪去里衣。
衣衫滑落,露出大片雪白的肩颈。
弦歌最先注意的,却是那左肩下方细小的红痕。
不多不少,正好五枚。
“公主,您肩膀后头...怎么....”
她把赵嘉婉的里衣丢进脏衣篓中,有些惊愕地开口。
话还没有说完,就被赵嘉婉猜到意图:
“可能哪里磕着碰着了吧,没事。”
“怎么可能?这痕迹,分明就是被抓的。”
赵嘉婉眉头微皱,顿了一下:
“也许吧。”
恍若未觉地踏入浴盆。
澡豆里混着甘松与青木的味道,极力舒缓着赵嘉婉的神经。
她的口中不由得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。
——也不知那小丫头如何了。
门外木里潇正躺在赵嘉婉的床榻上,身体沁湿她的月白色衣。
听着浴室里时不时传来的舀水声音,浑身发痒。
要是,自己也能沐个浴就好了。
不久之后,弦歌端着呈着浴巾的托盘,率先从浴室里出来。
她看见帘子后隐约透出一个半身人影,赶忙把托盘搁到旁边的小桌上,走过去拉开了帘子:
“小丫头,你怎么自个儿醒了?”
木里潇猝不及防,结结巴巴地回了一句:
“额...很冷,风吹得难受所以..”
弦歌正准备说什么,身后却响起了赵嘉婉的声音:
“是么?能否让我看看?”
温柔熟稔的嗓音,隐含些许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。
由远及近,徐徐灌入她的耳膜。
“公…公主?”
弦歌没敢回头,直接愣在原地。
赵嘉婉的目光掠过她的身侧,淡淡地盯着木里潇:
“弦歌,帮这小姑娘洗洗身子,头也要洗,务必擦干,免得受了风邪。”
“是,奴婢明白。”
弦歌乖巧地应了嘉婉,凑过去轻声对木里潇说:
“小丫头,来,姐姐抱你去浴室。”
她坦荡地伸出双臂,欲把木里潇捞进怀里。
木里潇见状,像受到应激反应似地猛摇头:
“不,不用了,我自己去就好!”
似乎再晚一步,她就会浑身起鸡皮疙瘩。
“诶?可是…”
弦歌还想再劝,却没想到木里潇一下子就跳下了床:
三步并作两步,裹着赵嘉婉的衣袍,一路拖着地走。
可怜的月白色衣,肯定要被染上一层灰了。
“公主,我刚刚有那么恐怖嘛?这丫头怎么这么不禁逗?”
弦歌吃瘪似的朝嘉婉努努嘴,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。
“可能你靠得太近,吓到她了。”
赵嘉婉面无表情地分析,往浴室的方向看了一眼。
浴室里,木里潇一个人浸在浴盆里面,用手把漂浮的花瓣拨来拨去,玩得不亦乐乎。
洛南的公主还真会享受,连沐浴都要在盆里洒花瓣。
不知过了多久,木里潇觉得脑袋晕乎乎的,她洗够了,想从浴盆里出去,四肢却软绵绵地不听使唤。
她放弃挣扎,整个人向后倒,小小的身体半躺着倚靠在浴盆边沿。
好晕,好困,好想睡。被水流裹着,好舒服 。
要不,我就在这里,睡一觉吧。
木里潇阖上眼皮,放任自己被花瓣淹没。
门外——
赵嘉婉吃着小厨房热好的晚膳,还惦记着给木里潇多留一份。眼见自己都快吃完了,木里潇还没从浴室里出来,心里不由得有些纳闷:
那丫头怎么洗这么久。
“弦歌,小丫头还没出来么?”
她忍不住开口询问。
却没想到弦歌浑然忘了这茬,直到听见赵嘉婉的疑问才如梦方醒:
“公主,我,我不知道…啊,奴婢马上去看!”
木里潇瘫软在浴盆里,大口大口地喘着气,剩一个头勉力支撑在水面上,双颊泛起不自然的红。
吓得弦歌连忙抱起她就跑:
“公主!公主!大事不妙,丫头她,丫头她…”
“怎么了?”
赵嘉婉微微皱眉,往嘴里送了块小炒肉。
“奴婢也不知…您看看,要不要叫大夫?”
弦歌着急地把木里潇抱到赵嘉婉面前,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。
怀中的女孩赤着身子,嘴唇苍白,口中止不住地喘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