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汗要是看到少城主这样,回头还不得给她气死?
锦绣什么都没说,默默接过木里潇手中的芒果核,把芒果核丢进渣斗。
扮成仆童的好处之一就是不起眼,方便木里潇四处玩乐。
可她忘了,人们光是看她的轿子都能模模糊糊猜出她的身份来,更何况她还带了50名怯薛,那么大阵仗,想不暴露身份都难,于是下了轿子的第一件事,就是依据洛南皇帝的旨意,和锦绣住进了翠竹轩。
“我本以为这次能见到永安公主的,结果却什么都没见着。”
木里潇撇撇嘴,语气很是失落。
锦绣见她这副模样,为她边沏茶边开解:
“别人家的公主有什么好见的,再说了,先前私底下都在传您是永安公主的药渣…”
锦绣讲到一半,忽然像意识到什么一般,噤了声。
“药渣?”
木里潇听到这两个字就火,颇带怨气地顶撞道:
“要不是她害的,我会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么?”
话音刚落,木里潇懊丧地垂下了头:
“夫子以为我不懂,在我耳边讲了两年这个故事了。”
木里潇郁闷地把茶往嘴里送,茶水明明还烫,她却跟感受不到似的饮了下去。
苦涩的味道充斥口腔,她实在是喝不习惯:
“呸,这是什么茶,怎么这么难喝?”
“奴婢不知。”
锦绣惶恐地低下了头,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。
木里潇见状,更是一口都喝不下去了,把茶干脆地倒掉,嘟嚷着让锦绣倒杯热水。
于她而言,这里的茶既不放盐,也不放牛乳。空有茶香,却寡淡如白水。
还不如喝白水呢。
锦绣见木里潇生气了,赶忙指着桌上那袋芒果来哄她:
“少城主,这里还有适才买的芒果,要不您先吃点儿?”
“好啊!”
木里潇见到芒果,忙不迭地点头,伸手就要去取,
锦绣却怕她糟蹋了,连忙挡在她身前制止道:
“哎,等等,待奴婢帮您把这芒果对半剖开,再朝果肉横竖划几刀,您直接手抓着皮,吃果肉便是。务必要斯文些,否则衣袍又该脏了。”
“知道啦,知道啦!能不能别这么啰嗦。”
木里潇不耐烦地打断了锦绣的话,接过对方递过来的半边芒果,脸凑上去胡嚼了两口。
锦绣无奈地望着木里潇,有些大逆不道地想:
自家少城主果真是江山易改,本性难移。
随即伸出手帕,默默把那些污渍都拭净。
吃完芒果,木里潇坐不住,开始扒拉锦绣的袍子,奶声奶气地撒娇:
“锦绣姐姐,带我出去玩嘛,这里头都没什么好玩的,无聊死了。”
“少城主,这不是奴婢能决定的,您求奴婢,奴婢也没法子呀。”
“要不,咱们今晚偷偷溜出去…不行,门外怯薛还守着呢,他们肯定不准我到处乱跑…啧,扫兴。”
木里潇毫不气馁,自顾自地坐在椅子上出谋划策,结果说着说着,她自己都不开心了。
锦绣欲哭无泪,忍不住在内心哀嚎:
少城主,您就饶了奴婢吧,万一您出了什么差池,奴婢是要掉脑袋的呀。
这话她不敢当着木里潇的面讲,只能在心底默默吐槽,她怕对方孩子性起,一个情急之下真要了自己的脑袋。
只好闷在肚子里,有些心虚地望着木里潇。
木里潇看着锦绣满脸的纠结为难样,轻轻地歪着头,小手托着下巴,久久没有开口。
脑袋里的鬼点子却止不住地往外冒:
瞧锦绣姐姐这样,估摸着是说什么都不会答应的了,要不晚上,我一个人偷偷溜出去?
打定主意,木里潇心情颇好,忍不住又拿了个芒果来吃。
她刚想一口咬下,又忽然止住了口,像想到什么似的,可怜巴巴地望着锦绣:
“锦绣姐姐,这芒果,到底是该怎么吃?”
锦绣哭笑不得,当着木里潇的面,细细撕开了芒果的皮。
——
另一边,被木里潇惦记着的永安公主赵嘉婉,正在闺房里抄《黄庭经》。
她身着绯袍,脊背挺拔,手腕悬着,一笔一划抄得极认真。
“吱呀”一声,门被悄悄推开,弦歌端着一个托盘,温声道:
“公主,小厨房新做了碗腐竹白果糖水,您快趁热喝吧。”
“放到一边去,我待会儿喝,谢谢。”
赵嘉婉头也不抬,继续抄书。
笔一顿,恰好落在“思咏玉书入上清”这句。
她起身,见弦歌还守在一旁,眉头微皱:
“还有什么事吗?”
“公主…北都使团今早刚入城了,具体的奴婢不知,但应该,是见过了皇上。”
“是吗?”
赵嘉婉思索了一阵,从梳妆盒里取出一对鎏金耳环:
“那些北蛮子不远万里来见我父皇,应当是来讨赏的,要是有宴会,今夜我就不出席了,把这个送给他们,聊表心意吧。”
“是。”
弦歌接过耳环,退了出去。
赵嘉婉见她离开了,又安下心来,继续回到座位上抄书。
直到那碗腐竹白果糖水凉透,她才端起来尝了一口:
好甜。
到了夜晚,皇帝果然吩咐设宴,宴请远道而来的使团。只是,赵嘉婉这个唯一的公主,却借口身子不适,没有出席。
她一个女儿家,本来就不宜在朝堂上抛头露面。
更何况那些虚与委蛇的琐事,本就没什么要紧的。
今夜去皇家园林走走吧。
赵嘉婉看着纸面已经干透的字迹,长舒了一口气。
低低呼唤了一声:
“弦歌。”
守在门外随时等候吩咐的弦歌,便轻轻地推门进来:
“奴婢在。”
赵嘉婉很是熟稔地张开双臂:
“为我更衣,晚膳等我回来再备,我要去院子里走走。”
“是。”
弦歌依言照做,为赵嘉婉换上一件月白色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