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嘉婉的心猛然乱跳,额头冒出汗来,情绪激动地来了一声:
“你胡说!”
那陌生的官老爷却道:
“哦?本官哪里有胡说了?”
赵嘉婉死死盯着祂,稚嫩的嗓音分外老练:
“哼,你的同侪,分明说了我要炉鼎才能续命,哪是什么蓄意戕害?那女子死了,只是她命中必有此一劫,现在事已办了,又过河拆桥说什么我该入寒冰地狱?我明明,只是想活下去而已啊!”
极度惊慌之下,身子开始胡乱挣扎起来,而后手一扑,触到了柔软的棉被。
“是…是梦啊。”
她现在整个身子连着头都被罩在被窝里,刚刚的经历是一场梦!
想到此处,她赶忙把被一掀,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气。
原来自己杀人以后,心里,还是会怕的么?
赵嘉婉蓦地从记忆中抽离,兀自地在心中开解:
“无妨,这些都已经过去了。”
而后抚上自己亲手做的棺。
——
与此同时,冥府之内,木里潇由于已经断气,拿到了枉死城的号码牌,但是这号码牌,却是卞城王硬塞给她的。
在这之前,她肆无忌惮地在这冥府里飘来飘去,反正□□已经身死,又缠上了引魂索,木里潇实在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地方。
但没想到,就在她到处飘的时候,蓦然与一个牛头人对上了目光。
让她尚未反应过来,便不受控地向下飘去,像是某种引力拉扯着她向下,不容许她半点儿拒绝。
糟了!发生什么事了?
木里潇心头一惊,那个牛头人挥了挥手,竟让木里潇轻轻松松地跌落下来。
“哎,姑娘,你明明也是个能行走于阴阳间的体质,怎么从不见你来冥府坐坐?
一个温和低润的女性嗓音飘进她的耳里。
木里潇乍一见到会说话的牛头人,那双因着无趣而黯淡的目光,骤然明亮起来。
不过听到她说的话,又有些不开心地撇嘴:
“你和那个范大人怎么都爱说一样的话呀,我要是知道我能够行走于阴阳之间,还会不来这里玩吗?”
丝毫没有恐惧的意思。
倘若是寻常人,见到会说话的牛头人,怕是都会吓得魂不附体了,可木里潇却兴致昂扬。
牛头见状,也没说什么,只是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眼,忽而有些诧异:
“姑娘你头七还没过呢,怎生飘到这里来了,要是想领去枉死城的牌子,你可以去找卞城王瞧瞧。”
原来木里潇不知不觉已经飘到了大门口,再往外飘就指不定会到什么地方了。
她听见牛头这样说,又对卞城王产生好奇:
“诶?牛头姐姐,不知这卞城王是什么来头?难不成是阎王爷吗?”
没想到那牛头爽快地答:
“姑且也算吧,毕竟在你们人间,司掌地狱的神明,都可以称作阎王。这儿曾经来过一个丫头,她也是把另一位大人当成阎王爷了呢。”
“哦…原来是这样啊,那我在哪里可以找到这位卞城王?”
“我也不知,要不你往北边找找试试?”
“对了,卞城王大人姓毕,面见的时候,跟你们那些阳间的俗礼是一样的,千万不可乱了规矩。”
“知道了,谢谢你啊,牛头姐姐。”
木里潇见她呼唤对方为“牛头姐姐”的时候,对方没有任何驳斥或者不耐的意思,忍不住猜想:
“这个牛头人的名字,不会真的叫牛头吧?”
但其实她猜错了,牛头的名字叫做阿傍。
只是从来,都没跟人提起过。
木里潇往北一路飘去,还真让她找着了卞城王。
那是在北边灯火通明的大殿前,她堪堪止住了脚步。
里面飘出一道女子的嗓音,幽幽钻进她的脑海:
“姑娘,姑娘,这册页上记载的可是你?快,快进来给我瞧瞧。”
木里潇心下疑惑,也不知道对方何出此言:
“祂这是在呼唤我进去?可我们分明还没有见过面啊。”
罢了,反正无论祂是在呼唤谁,我都要走进去的。
这样想罢,木里潇大胆地穿过了门。
大殿两旁没有阴兵戍守,就这么空落落地矗立。
殿内端坐着一位阎王,手执一本册页,见着是她过来,蓦然松一口气:
“你终于来了,潇儿姑娘。”
倘若不是神祇没有性别,木里潇真以为她是女子。
她牢记着牛头的话,跪倒在地:
“民女木里潇见过毕大人。”
被对方一句:
“无妨,请起吧。”
引得抬起身子。
她嘴上谢恩,礼数一点儿都不马虎,卞城王微微颔首,淡淡地望着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