木里潇攥着引魂索,后知后觉地应了一声:
“啊…啊是,是有失控过。”
这反应让黑无常心里顿时跟明镜似的,赶忙招呼木里潇过来:
“那好,你握着那引魂索过来,看看这些东西是不是你的故交?”
“哦,好。”
木里潇把一大摞引魂索抱在怀中,慢悠悠地飘了过去。
只见一群游魂匍匐着跟着招魂幡的方向,肋骨被勾魂索串起来像是一条长长的蜈蚣。
“这是..那些狂化的人,是我七岁的时候,蛊惑的一批人类。”
那时她的力量还有些不稳定,入宫学习不过一年,双眼散发的煞气不仅让植物腐朽了,还迷乱了一部分人的心智。
这其中有的程度较轻,有的程度较重,她自己也形同野兽,和那些人厮混到一处。
好在北都那么大,总是有地方供她闹腾,再加上她手上控制着城主,便没什么人敢管她。
她便山林和都城两头跑,从不受待见的邪祟诅咒,变成尊贵的苍狼后裔。
其实她压根儿就没变,连说话都要从头学起。
木里潇失神半晌,思绪飞去了很远的地方,直到一阵阴风吹来,她才蓦地回神:
“没想到能在这儿都能瞧见他们,真的是好久不见了。”
领头的那只半兽听见她这般说,忽而抬起了头:
“主人…”
让木里潇哭笑不得。
毕竟她身上那些煞气的控制权,早就回到赵嘉婉身上了,这些曾被她奴役的人类,怎么还能叫自己主人呢?
木里潇摸了摸对方毛茸茸的半边狼脑袋,语气缱绻:
“长绝?你还能认出我啊,真是出乎意料,不过你放心,你自由啦,我也早都不是你主人啦,带着他们跟这个穿白色官服的姐姐去吧,别老是纠缠着我啦,好不好?”
蹲下身来,似是安抚。
被换作长绝的半兽从喉中“呜呜”地发出响声,脑袋在木里潇的手心蹭了蹭。
而后依依不舍地挪开脸,发出一声悲切的长鸣。
那些兽化的人自然明白这声长鸣意味着什么,湿润着眼眶小声呜咽。
这场面落在白无常眼里,让祂也莫名受到触动,于是语调轻柔了些:
“哟,小丫头,看不出来它们对你,还挺忠心耿耿的。”
冲她露出赞许的神色。
木里潇却不置可否:
“他们只是遵从本能罢了。”
而后退开身子,双眼神采奕奕地望着白无常:
“白姐姐,这里就交给你了,别让他们去人间胡作非为,随你怎么处置都好。”
声音柔和,又带着决然与怀念。
白无常听了,自然是满口应承下来:
“没问题,我这招魂幡,驯鬼可有一手,只要不是恶鬼,都可以让它服服帖帖。”
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骄傲,仿佛一切都本该如此。
木里潇听罢,一颗飘摇的心落回肚里:
“如此,便多谢姐姐了。”
目光触及一片深不见底的虚无。
黑白无常在木里潇眼里都是女性,因为祂们两个不仅外表清朗俊秀,阴柔无匹,连说话时的嗓音也是女性,所以虽然两位鬼差并没有性别,木里潇还是把祂们叫做姐姐。
那些狂化的人跟着招魂幡走远后,黑无常理所当然牵过了引魂索,木里潇赶忙拽住另一头乖巧地跟过去,漂浮在枉死城的上空。
枉死城上可以看清家家户户燃起的□□笼,整个街道黢黑一片,只有一点儿幽幽的光。
由于距离稍远,景象不甚明晰,木里潇的好奇心顿时被勾引起来:
“黑姐姐,你说,这枉死城里头会是什么情状呢?”
眼里揽着数以万计的灯火。
黑无常的话,却无异于对她兜头泼了一道冷水:
“无非与你们人间一样,粗茶淡饭,柴米油盐地过日子,只不过它们都是游魂罢了,姑娘如今是生魂,尚且还有肉身,要是彻底死了,由我带着去面见阎王,给姑娘在阎王座下谋求个差事,说不准可以天天进去转悠。”
虽然语气真诚,她却不甚爱听,忽然无措地躲闪目光:
“额..那就不必了吧。”
她最讨厌被管束了,条条框框的,听得耳朵起茧。
更何况要被年龄大到能当她祖宗的人管教。
“慌什么,这可是福缘深厚之人才有的机会,恶鬼早在十方地狱里受刑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