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…我不是故意的。”
赵嘉婉微微低下头去,浑如一个做错事的孩童。想要哄哄对方,却只能笨拙地捏起一块奶糕递到木里潇的嘴边:
“修仙之人,经脉内的气息都要清纯,倘若混了浊气,便有走火入魔的风险…而做那种事,会影响到丹田处凝练的气息...除了正一派的道人和带发修行的俗家弟子,没有一个门派会近女色。”
木里潇从善如流地咬过奶糕,霎时就不羞了:
“那你呢?”
“我不同,我是杂家,什么三教九流的都会一点儿。”
赵嘉婉语气温和,答得干脆,一双眼直直地望着她,像是要把她化开似的。
这让木里潇不由自主地开始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,嘴上却依旧正经地与她谈笑:
“那我与你一样,也当个杂家不就好了?”
赵嘉婉却浅浅地摇了摇头:
“潇儿,你这话就偏颇了,你是…炉鼎,本来就是个修行的好苗子,倘若让你像我一样多而不精,不是白白浪费了天赋?我哪有让你自毁前程的道理。”
心头蓦地软了。
木里潇听了这话,轻嗤一声:
“啧,什么炉鼎不炉鼎的?生来跟个牲畜没两样,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。想要报仇吧也不知要找谁报去,好不容易找到个罪魁祸首,结果还喜欢上人家,甚至睡一块儿去了,有这么憋屈的好苗子吗?”
说得赵嘉婉尴尬不已,默默劝慰一句:
“咳…倒也没必要这么想。”
木里潇却跟没听见似的,有些难以启齿地开口:
“而且,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,我的眼睛也失效了…算了,跟你说你也听不明白。”
她本来想摊牌,却在半途露了怯,现在的局面与她当初预想时相差太多,她开始害怕失去了。
关于眼睛的事,不该说。
至少不该是现在说。
赵嘉婉冲她温和地笑笑,给了她个无法拒绝的回答:
“潇儿,事情都已经过去了,只要从今日开始,禁欲十四日,并且每日抄一卷《黄庭经》,你的寿元,定然会被延长。”
禁欲,延长寿元。
听上去天衣无缝的计划。
却存在一个致命的漏洞:
“那你为什么还要吸取我的寿元?”
木里潇抬眼,想从她的目光中找到答案。
却只能触及毫无波澜的死水:
“我不同…我体质特殊,寻常的修行方法无法增加我的寿元。”
温柔妥帖,平静得不起丝毫涟漪。
口中说出的内容,却忍不住让木里潇的火气蹿升上来:
“也就是说,哪怕是现在,我也被你那些该死的丝线连着,把寿元源源不断地奉献给你?”
恨不得攥紧拳头,挥到对方脸上。
“是的。”
赵嘉婉点头,语气淡淡的像是木偶。
死板,僵硬,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疏离感。
木里潇拿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,只好妥协着说:
“算了吧…禁欲就禁欲。”
无暇顾及赵嘉婉背后会藏着什么谋算了。
踌躇半晌,她换了副面孔,摆出不谙世事的乖顺模样:
“赵姐姐,那个《黄庭经》是什么样的?能不能抄一卷给我看看?我照着誊。”
矮桌与碗碟早被使唤的仆役收走。
“没问题。”
赵嘉婉点头,和木里潇换了个矮榻来坐,二人各坐一边,互相对望。
话音刚落,木里潇便兴冲冲地跑开,从柜子里取出笔墨纸砚,在书桌上摆好:
“姐姐,到这边来!”
铆足劲地朝她挥手。
赵嘉婉不由失笑,看着对方那满脸期待的样子,走过去在对方头发上胡乱揉了几揉。
木里潇却并不意外,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来:
“嘿嘿,姐姐…”
整个身体往她怀里蹭蹭。
她也顺势抱她,捻起一挼挼发细细梳理:
“乖。”
而后松手,端端正正坐在书桌前。
凭着记忆默了一整卷的《黄庭经》。
木里潇站在她身侧,眼波柔柔地望着她。
彷似她举手投足间每个动作,都让人百看不厌似的。
悬腕提笔是一个动作,落在纸上又是一番风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