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暮柠上了出租车，包里的手机还在响，她充耳不闻。驾驶座的司机当她没听到，好心提醒她：“姑娘，你的手机响了。”

许暮柠从包里掏出手机，不看也知道是谁打来的，她按了接听键，冷冷地说：“周向屿，你能别再给我打电话吗，不是说好了彼此冷静一段时间？”

不等那边的人说话，许暮柠挂断电话，抑制着情绪，长按关机键。

司机透过后视镜瞥了她一眼，见她眼睛通红，嘴巴张了张，欲言又止的。

家里客厅亮着灯，她妈妈汪秋萍还没睡，手里拿着颗苹果边吃边看电视，许暮柠进门时，汪秋萍闻到了她身上的油烟味，看了她一眼，随口问：“和向屿出去吃烧烤了？”

许暮柠避开了这个话题：“爸呢，还没回来？”

“说接了个客人，你又不是知道你爸，早上出门晚了点，今晚不到十一点他哪里肯回来。”

许暮柠的爸爸许志明是出租车司机，收入浮动，好的时候一个月能破万，不好的时候也就五六来千块。许志明勤劳肯干，每天都要跑满十二个小时，有的时候还会开着自己那辆私家车出去接散单。其实深究起来，许暮柠认为他父亲这样奔波，大概也有另一层压力在。

“妈，我先去洗澡了。”

“你爸刚来了短信，要我给他弄点宵夜吃，你还要吃一点不？”

许暮柠拿了睡衣出来：“我不饿，你们吃吧。”

汪秋萍吃完苹果，抽了两张纸巾擦拭手指：“你外婆这两天都住在你小姨家，你明后天找个时间过去看看。”

“外婆什么时候来市里？”

“你期末考那几天，你外婆说身体不舒服，你小姨带她去检查身体，血糖有点高，你小姨就让别回乡下，等过完年再回去。”

许暮柠说：“要不把外婆接到我们家住两天。”

汪秋萍：“你看我们家哪有空的房间给你外婆住，你外婆就住你小姨那，还有人伺候，挺好的，来我们这住，四个人挤在一起，落得大家都不舒服。”

许暮柠没有多说，早年外公家里穷，生了两个女儿。汪秋萍时常感叹她命不逢时，她出生那会正逢家里穷得叮当响，汪秋萍初中没念完就辍了学上外头打零工，在理发店当过学徒，在汽车加油站当过加油员，各种工种都做过。后来外婆生了第二个女儿，也就是许暮柠的小姨汪秋月，外公走了时运，在工厂里受到领导的器重，家里的条件慢慢转好。外公在和外人聊起，总要笑眯眯地说上一句：“自从生了秋月后，不知怎么的，就像走了运似的顺风顺水。”

小姨的人生自然又是另一番景象，顺利进入小学中学高中，高考又考上了名牌大学，就连毕业后嫁的丈夫也是S市华姿地产的儿子。外人要是提起汪家两个女儿，总要提起汪秋月是如何了不得，许暮柠的母亲汪秋萍在这样的环境下，多多少少有些心态失衡。

许暮柠洗完澡出来，头发吹了半干，就钻进被窝里，拿着手机看微信消息。五分钟前，邱烟给她发来一条信息，说她后天到家，到时一起见个面。

许暮柠给她回了信息，放下手机，门外有动静，估计是她爸回来了，刻意压低的说话声，许暮柠拉高被子，闭上眼睛，很快就睡着了。

这边林逸上了楼，郑佩沅刚好从房间出来，叫住他：“你今晚没和宋越他们去踢球啊，刚才宋越还上门来找你。”

林逸：“昨晚我不是和他说过了不去踢球，他又跑家里来干什么。”

郑佩沅笑笑说：“我哪知道你们这群孩子在想什么，估摸着找你有事，你等会回个电话问问。”

林逸嗯了声，进了房间，没急着给宋越回电话，仰躺在床上，伸手到裤兜里掏出那颗橘子糖，剥开糖纸时，手指顿了顿。

不可避免又想起一些画面，林逸迅速把糖抛入嘴里，截断了脑中的浮想联翩。

隔天去足球场，宋越非追着问他昨晚上哪儿去了。林逸被问烦了，往草地上一躺：“你烦不烦？”他嘴上虽这样说着，但眼里没有一丝不耐烦。

何乐为抱着球走过来：“聊什么呢，你们两？”

宋越伸手指了指林逸：“问他，昨晚上哪去了。”

“对啊，你昨晚上哪去了，怎么不来打球？”何乐为问完，手机响了起来，是他女朋友打来的，说她已经在足球场门外，足球场馆太大了，她找不到位置。

何乐为轻笑，对着电话那端说：“怎么这么笨呢你，我开个位置共享，你跟着地图走，我现在出去接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