将军府,闻人孜诺一身白衣坐在床榻边,床上躺着一个白衣老人。
那老人手指动了动,睁开眼,“什么时辰了?”
“子时。”闻人孜诺道。
“娘亲!您醒了,先把药喝了吧。”闻人孜倦上前拉住柳如颜的手。
柳如颜看了看他俩,“言儿呢?”
“小言子他……”闻人孜诺也不知道,他突然离开好久都不见归来。
“然儿,去把他找来,娘亲有话同他说。”柳如颜虚弱道。
“好。”说罢闻人孜诺就消失了。
闻人孜倦有些担心自己的弟弟,也打算出去找找,只听柳如颜道:“书儿,你回来。”
“娘亲。”闻人孜倦立刻回到柳如颜身边。
“无辰他走了多久了?”
“爹,他走了有三年了吧。”
“你是不是又要去打仗了?”柳如颜看了看他这一身打扮。
“娘,我……”闻人孜倦有些犹豫。
“你去吧,娘不怪你,娘也不怪你爹。再说,有然儿言儿陪着我呢。”
“你爹这辈子算是对得起国家了,你也是。自古忠孝难两全,娘也读过不少圣贤书,这些道理我都懂。你没成就的孝字,然儿替你成了,所以,待我寿终正寝后,你们就不要再见了,给然儿一个自由,好吗?”
“好。”闻人孜倦嘴上答应着。
“不要再想了,然儿从小跟着我长大,他不会同你一起打仗的。”柳如颜直接了当抹杀闻人孜倦的想法。
闻人孜倦冷笑了声,“我知道,此事不必再议,我不动他。”
说完人就走远了。
柳如颜道:“果然跟那老顽固一个脑子,多大岁数了还上阵杀敌,老当益壮也不是这么个壮法啊。”
没多久闻人孜诺拽着祁言回来了。柳如颜感叹道:“还是然儿像我。”
“娘亲,我大哥呢?”闻人孜诺道。
“又去打仗了呗,那小兔崽子和你爹那个磐石一样,犟得很。还好为娘有你,还有言儿。”柳如颜冲祁言笑了笑,发现这小子心不知道飞哪里去了,魂不守舍的。
“言儿,言儿?”柳如颜冲他招了招手,才将他唤回。
“怎么了柳夫人?”祁言大声道。
“这孩子还没适应啊?不是早改口叫娘了吗?”柳如颜疑惑道。
“哦,娘,我今日有些犯癔症,忘记了。”
柳如颜叹声道:“罢了,罢了,言儿下去休息吧。然儿,你留下,为娘有话单独同你讲。”
柳如颜害怕闻人孜诺走他大哥的路,要劝劝他。
祁言也不知道怎么了,近日来特别心慌。
某日,两人在房檐上买醉。
祁言喝了口酒,“大师兄,你讨厌妖吗?”
闻人孜诺喝的有些不省人事,“讨厌。”
“能不讨厌吗?”
“不能。”
“好,我知道了。”祁言抬头看着月亮没有再说话。最后,祁言把喝的醉酒如烂泥的闻人孜诺扔到床榻上。
睡醒的闻人孜诺说自己没喝尽兴,又跑去买酒了。
祁言正在读《诗经》,说是读,其实他的心思早已飘向别处。
许久不见的夏霜姑娘推开门,“祁言!快!”
正在神游的祁言被她拉了回来,“怎么了,夏霜姑娘?”
“师父……祁大师寿元将至,他想见你一面!快跟我走!”夏霜姑娘着急道。
“等等,我同大师兄知会一声。”祁言冷静下来。
“时间不等人,你给他留一封信,快!”夏霜姑娘着急道。
“好,好。”祁言写了一封歪七扭八的信给闻人孜诺。
“走!”夏霜偷偷烧了那封信,而祁言因为着急没有察觉到。
平山派。
祁连已经说不出话了,他还剩下一口气,他想看一看,再看一眼祁言那个他在这个世上唯一在乎的……
“老头!”祁言闪到祁连面前。
祁连伸手想摸一摸这孩子,祁言察觉到,抓住他的手,放到自己脸上。
终于祁连放心了,慢慢的变成天上那点点繁星,消散了。
紧接着房间里传出两阵断都断不掉的哭声,久久不散。
等祁言再次醒来发现自己正坐在老头的床榻上,他终于意识到老头魂归故里,再也不会给他做饭,拌嘴,给他讲话本……
门开了,祁言连头都没抬一下。
“师弟……不是……祁大人,吃点东西吧。”夏霜端着些糕点放到他旁边。
“夏霜姑娘,有酒吗?我想喝酒。”祁言看着那些糕点,毫无食欲,想喝酒,借酒消愁。
“那你端着糕点跟我来。”夏霜说完就走了,祁言跟上。
川书阁外。
“怎么在这里喝啊。”祁言随口道。
“祁仙人把好酒都藏到川书阁那颗最老的树下了,我一个姑娘家家的搬不动,只好喊你来这里喝了。”夏霜吃了块糕点,还扔给他一块儿。
他没吃。
祁言喝着喝着眼泪就掉了下来,混进酒里,被他喝了下去。
“眼泪是咸的啊,你别喝了,吃点东西吧。”夏霜又扔给他一块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