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如此甚好。”
赵嘉婉不再坚持,而是把木里潇放在地上,她垂眸,伸手覆在木里潇的心口处,微微一笑。
——那颗心脏依旧在跳动着。
贴在木里潇身上的符咒开始发光,金光灿灿的,让人睁不开眼。
赵嘉婉下意识地后退了好几步,愣愣地望着木里潇的方向。
兴许是在黄纸符咒的催化下,一股股黑色的气息冒了出来。它们从木里潇的毛孔钻出,聚成一块黑色的雾团。
雾团中夹杂着悲戚的哭嚎,男女老少,山野恶鬼。
像什么的都有。
听得赵嘉婉心神震荡。
她看着眼前这一幕,口中不经意地喃喃自语:
“不…不可能…这煞气怎么快成形了?”
忽然,木里潇身上传来一阵撕拉声响,纸符破裂,散成齑粉。
金光也理所当然地黯淡下去。
赵嘉婉抿唇,五指渐渐攥成拳头。
煞气化成灰狼的模样,朝赵嘉婉直扑。
赵嘉婉躲闪不及,略微伸手格挡,袖袍被利爪割开,手腕上印下五道血痕。
“嘶…”
她的手有些不听使唤了。
可腿却怎样都迈不开。
那匹狼有一双蓝色的眸,与她目光相撞。
幽怨的,愤怒的,不解的……
使她片刻怔忪:
“木姑娘…”
赵嘉婉忍不住轻唤出声。
灰狼停步,眼中蓄满泪水。
调转方向,径直忽略了赵嘉婉。
老夫的镇煞符怎会对付不了一个黄毛丫头?
站在一旁的老者惊愕,双眼瞪得溜圆,想要逃,却被一跃而上的灰狼咬断了喉管。
灰狼贪婪舔舐喷着溅而出的玉液琼浆,在赵嘉婉面前把老者拆吃入腹。
那些血液一滴都没被浪费,尽数落了灰狼的肚里。
怎么会这样?
赵嘉婉愣在原地,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。
握紧腰间的匕首,悄悄退到木里潇身旁。
“木姑娘,你还好吗?”
木里潇躺在地上,整个身体僵直。
双拳紧握,牙关死死咬着,满面都是黑气。
赵嘉婉见这阵仗,心下悚然,不放心地俯下身去,把自己的头更凑近了些:
“木姑娘?”
木里潇忽然扑腾起来,紧紧搂住她的脖子,在她想要挣脱时一口咬住。
“嘶…”
这丫头的牙齿…这么锋利么?
深入骨髓的钝痛忽而牵扯着她的神经,让她连抬起手臂都变得困难重重。
——是个棘手的麻烦。
脖颈上的力道倏忽松开了,留下钻心的痛,好在木里潇刻意咬偏了些,没有伤及要害。
只是苦了赵嘉婉。
脖颈上平白无故捅出两个往下淌血的肉窟窿,痛得她大气都不敢喘。
“嘶……”
赵嘉婉垂眸,堪堪保持着站立的姿势,一只手托着木里潇的身体,一只手无力垂在身侧,似乎只要风吹得大些,就会向前栽倒。
恍惚之际,她听见木里潇竭尽全力,在她耳边嘶吼:
“赵嘉婉…我恨你…你不是个东西…你…混蛋。”
赵嘉婉听着,明明该感到悲伤,可不知为何竟生出了扭曲的快意:
“我知道。”
沉稳,笃定,微微轻快。
肩膀却因痛意而剧烈颤抖。
木里潇咬牙切齿,语气里半是眷恋,半是恼恨:
“双儿姐姐…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…我身体里的那些丝线…究竟是什么?”
说到最后,她鼻头发酸,竟然忍不住哽咽起来。
“你猜?”
赵嘉婉却虚弱地笑了,轻轻从她背后,勾出长长的红丝线。
丝线像是与木里潇的皮肉生长在了一处,在赵嘉婉抽出的瞬间,凄厉的喊叫划破天际:
“啊!”
五指嵌几乎嵌进赵嘉婉的后背,与那天在水下时,竟无太大分别。
——看来这丫头舍不得我,不然也不会唤我为双儿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