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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章 第五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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毕竟身上戴着长命锁,应该是有家人的吧。

“好吧,你家在哪?我送你回去。”

女孩还是摇头,什么都不说。

这下薛长仪没辙了,只好放任女孩一个人待在床上:

“我去外头拾些柴火,待会就回来,小不点你乖乖地别乱跑,外面很危险哦知道吗?”

“知道。”

女孩惜字如金,微微低下了头。

薛长仪不再勉强,转身离去。

山路陡峭,寻常人本就难以上来,再加上薛长仪在这附近埋下机括的暗器,已是双重保险,她独来独往惯了,自认为这是再简单不过的小事儿,就把女孩独自留在洞穴中。

好在并没出什么事,女孩也很乖巧,就这样相处了十来天,渐渐对她卸下防备。

和先前问她什么她都不答话,一醒来就抱着膝盖静静地蹲在墙角,只有吃饭的时候才会凑过来的样子相比,已经好很多了。

薛长仪看时机差不多成熟,女孩却一点儿想家的样子都没有,识趣地没再开口提过,想帮对方回家的事。

只可惜终不愿告诉她名字,让她只能以“小不点”相称。

这天她烧水让女孩洗澡,让孩站在木桶里面半泡着,为了防止出什么意外,她全程都在旁边盯。

女孩时不时把身体半蹲下去,浸泡整个身子,又用舀水的半个葫芦瓢,往自己头上浇水淋湿。

她取出一颗澡豆,往女孩掌中一丢:

“用水沾湿,捏碎,往身上抹会,然后用水浸掉,不够用我这还有。”

“嗯,知道了。

女孩腼腆地轻轻点头。把澡豆濡湿,捏了抹到身上,有些犹疑地问:

“头发…也以用这个吗?”

“可以。”

薛长仪点点头,往她手心里又丢一颗。

香泥化开,淡淡的花香充斥女孩的鼻尖,乖巧地将这些香泥涂进发中。

舀起水让液体顺流而下。

接着一头扎进水中,须臾起身。

就这样来回了几次,才停止动作。

身体扑腾水面的声音,有如拨动船桨。

“姐姐,我洗好了。”

女孩声音软软地来了一句。

“好,我抱你出来。”

薛长仪先把浴巾铺到床上,再把小姑娘抱出来,对方身上湿淋淋的水弄湿了她的衣裳,她却浑不在意:

“小不点,你先穿我小时候的衣裳凑合着吧。”

“嗯好。”

女孩乖巧地应承了,被薛长仪抱到床上,裹着浴巾擦净了身子。

换下来的衣服中裹着银锭,沉甸甸的不像赝品。

这孩子不会是个贼吧?

薛长仪蹙起了眉头:

“这些银子是怎么回事?”

“我…”

女孩欲言又止,薛长仪却眼尾一挑,轻声问道:

“偷的?”

“不是..我不知道怎么解释。给…给我点儿时间想想。”

女孩摇头,露出迷惘的神色。

在薛长仪的目光下有些局促:

“本来我手里有点积蓄,但是在路边,玩游戏输钱了,”

“他们知道我没钱,让我去偷东西,再带我去换钱的地方。”

“那你手上这些钱,没赌..玩掉啊?”

薛长仪咋舌,一时说不清该是感到愤怒还是同情。

少女却略带委屈地补充一句:

“我试过花掉,但是那些人都不收。”

“废话,一块银锭够一户人家用三个月,你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,从身上掏出这种巨款,当然没人敢收了。”

薛长仪心直口快,一个疏忽之下,将内心想法暴露出来。

岂料女孩的眼泪就这么夺眶而出:

“呜…”

搞得薛长仪有些手足无措地安抚起来:

“喂,你别哭啊。偷了什么,你告诉我,说不定我能替你想想办法。”

“嗯。”

女孩娇娇怯怯地应了一声,鼓起勇气直视薛长仪的目光:

“我…我偷了一个食盒,梨花木的,上面篆着云纹。”

“梨花木?你小小年纪还懂这些?”

寻常人家的孩子,应当用不起这样的木料吧?

“耳濡目染嘛。”

女孩得意地笑了笑,嘴角向两边延伸出一个好看的弧度。

——也难怪有钱去赌了。

薛长仪的表情冷下来,迅速转移话题:

“你在哪换钱的?”

“一间客栈...”

女孩弱弱回答。

薛长仪却不依不饶,连珠炮似地问了一大串:

“哪间?叫什么名字?长什么模样?在什么地方?”

女孩转着眼珠思忖一阵,犹豫了片刻才开口:

“那牌匾上无字…但是,是在去洛南的半道上,很荒僻,要途经一片林子。”

“记得这么清楚?”

薛长仪微微掀了掀眼皮,对女孩的话不置可否。

但女孩接下来的反应打消了她一部分疑虑:

“毕竟是去换钱,这么大的事….”

女孩欲言又止,目光闪烁着轻轻与薛长仪的眼睛错开。

“说的也是。”

薛长仪对女孩的疑心彻底放下,打算从这一刻开始,不以糟糕的想法揣测对方。

为了帮助女孩,她决定下山去找找那间所谓的客栈:

“这样吧丫头,我替你去探探情况,你一个人在这山里能行吗?”

女孩受宠若惊,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:

“可以的,院子后头的地里不是还有菠菜吗?放心啦,饿不死。”

“行,明日你同我去镇子逛逛,我休整几日就去洛南。”

——至少要给丫头单独买块香皂。

这就是薛长仪来这儿的起因。

她本以为事情会很顺利,却没想到老板压根儿不认账。就在她想着该如何撬动老板的嘴时,忽然被一阵清丽好听的声音吸引:

“赵姐姐,我没骗你,外面真有人喝酒….”

薛长仪不由得抬头去看:

只见一个身着黑衣的漂亮姑娘,拉着一位身穿紫衣的女人。

年纪小的那个肩袖上绣着金线,袖子窄,看外貌是胡人。

年纪大的那个一身紫衣,宽袍大袖,典型江南长相,却始终冷着张脸。

忽然,那个紫衣女人开口了:

“木姑娘…”

语气出乎意料的温吞,和自己想象的全然不同。

薛长仪抬头,与她目光相视:

是个漂亮女人,不过与我无关。

而后自顾自地埋头喝酒,埋头吃肉起来。

原来是木里潇鼻子灵,隔着门都嗅到好大一股酒味,坐不住,非要拉着赵嘉婉出来看看。

赵嘉婉无可奈何,被她一路拉到走廊上,和薛长仪打了个照面。

而后以慢半拍的脚步,再度被领着匆匆下了楼梯。

“木姑娘…慢点儿…”

赵嘉婉有些局促地好意提醒,却被对方随性的一句话弄得哑口无言:

“哎呀,怕什么?”

就这样手足无措地被对方拉了下去。

木里潇挥起手臂,兴冲冲地向客栈老板招呼:

“老板,给我们来盘花生米吧,再来碗甘蔗酒!

像多年未见的老友一样。

赵嘉婉心下有些吃味,贴过去凑近她的耳边悄声说:

“喝酒误事..木姑娘,况且…”

木里潇被激得浑身发痒,身子一下弹开:

“哎呀,啰嗦这么多作甚,是我喝又不是你喝!”

“这…好吧。”

赵嘉婉还想再劝什么,但看木里潇还在兴头上,便识趣地止住了口。

她们找了个位置坐下,刻意离薛长仪的位置有些远。

木里潇喝着酒,又配着花生米,吃的津津有味。

一大碗咕咚咕咚下肚,面色竟没有什么变化。

赵嘉婉抿了口茶,默默注视着对方的脸:

木姑娘这么能喝…待会儿不会吐床上吧?

她有些不放心地觑了一眼,却发现是自己多虑了。

对方不仅半点醉的感觉都没有,反而还显得神清气爽。

“姐姐,这酒你真的不喝啊?真的很好喝的,你要不要试试?”

“不了,我喝茶就好。”

酒会损伤肝肾,非必要情况下,还是不喝为妙。

赵嘉婉端起茶杯,呷了一口,宽大的袖袍遮盖住她此刻脸上的表情,露出清亮的一双眼。

恰在此时,薛长仪吃好了,除了店里生意冷清,她没觉得这客栈中有什么古怪。

可她不能马上走,否则就是白来了。

于是她决意在这儿先住一晚,揣着十几枚铜板往桌上一放:

“老板,打尖,明早走。”

“好嘞,这是您的钥匙,记得收好哈。”

薛长仪接过钥匙,微微低下了眼:

今晚得在这店里好好搜寻一番,找到那黄梨花木的食盒,给小不点一个交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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