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嘉婉却顿住脚步,以一种郑重其事的口吻回答:
“吓到我了。”
“诶?”
听到这话的木里潇顿时来了精神,眼里倏乎放光。
霎时间,她脑中短暂地冒出诸如:
“有吗?本姑娘果然还是有一手的吧?”
这样的想法,却在对方淡然的目光下萌生了怯意。
“额……”
她讷讷,想说的话半截堵在喉咙。
赵嘉婉好笑地觑了她一眼,再开口时,语气温柔许多:
“木姑娘不见的时候,吓到我了。”
诶?这...这是在闹哪一出啊?
木里潇大脑宕机,面颊上浮现火烧的红。
之前还不是木讷不善言辞的正人君子吗?怎么忽然这么直白的......
她蓦然想到对方的吻,忽然发觉对方好像也不是什么“正人君子”,立马止住遐想。在内心一片凌乱之际,被赵嘉婉轻轻揽进怀里。
“下次,别乱跑了好不好?”
赵嘉婉无奈的哄着她,说出口的语气却是温柔至极。
木里潇讪讪地回了个“好”,坏心眼地圈住赵嘉婉的脖颈:
不知道凭借这双眼睛...能让她为我做到什么地步?
赵嘉婉没有躲开,任由木里潇这么圈着,在夜风流动的簌簌声中,静静地待了一会儿。
她有些贪恋这样的氛围,情愿在这里消弭大把辰光。
“木姑娘,再让我抱一会儿。”
赵嘉婉开口,语气里是满满的舍不得。
似乎只要木里潇在身边,自己这颗不安的心就落到了实处。
木里潇得意极了,奖赏似的亲了亲她的脸,心底没来由地闪过一个念头:
驯服大型狼狗,也不过如此吧?
不对,赵嘉婉可比狼狗好驯多了,都用不着鞭子。
木里潇笑着松手,“嗖”地一声从她的怀里弹出。
赵嘉婉却从刚刚那个蜻蜓点水的吻,品出几分捕风捉影的亲密,再开口时,声音微微嘶哑:
“木姑娘…我们,回去吧?”
“好啊!”
木里潇笑嘻嘻地拉过她的手,带着她一路穿越黑夜。
赵嘉婉边被她带动脚步,边在内心感慨:
木姑娘的眼睛还真好使。
似乎忘了最开始时,她是如何敌视木里潇的。
回到车里,二人踏踏实实睡到大天光。
那些先前产生的冲突与芥蒂,似乎都不曾存在过。
三日后——
木里潇寻到了一家无官营资质的黑店,嬉皮笑脸地跟赵嘉婉走了进去。
掌柜脸胖,显得极富态,笑起来时眼角飞起细密的褶,眼睛眯成了一条缝。
他见赵嘉婉和木里潇,都是细皮嫩肉的模样,不像穷乡僻壤里出来的,心想是遇到贵客了,便笑呵呵地搓了搓手:
“两位姑娘,是要打尖,还是要住店啊?”
“住店吧,歇个两日就走!”
木里潇大手一挥,声音明亮而又果断。
掌柜微楞,小声嘀咕一句:“姑娘,你和阿姐在家,是你做主啊?”
木里潇又好气又好笑,从袖中取出一枚银锭,塞进掌柜的手心里:
“怎么了店家,我看着不像做主的吗?”
“像!太像了!”
掌柜收了银锭,立马到柜台后头翻找出一串钥匙,从一串钥匙中取出一个,恭恭敬敬交给木里潇。
“算你识相。”
木里潇取过钥匙,瞟了眼上头的号码,轻轻扬了扬手:
“姐姐,我们走吧。”
“嗯。”
赵嘉婉温顺地点点头,抬起步子,乖乖跟在木里潇后面。
上了楼,一入眼是狭长的过道。厢房几乎全在右手边,木里潇默默念着:
“105...”
轻轻用钥匙打开房门。
房内是寻常的陈设,围子榻,小茶桌,盛着香灰的香炉里飘荡着叫不上名字的香气,熏得木里潇心情舒畅:
这店家,还挺风雅。
她笑了笑,心情舒畅了不到三秒,视线就落在了围子榻上:
这榻也忒小了吧,我和赵嘉婉两个人,要是挤在这榻上,大晚上的怕是连翻身都成问题。
木里潇想了想,偏过头去询问赵嘉婉的意见:
“赵姐姐,我觉得这儿不好,要不咱们换个房间?”
“怎么不好?”
赵嘉婉反问。
“床太小啦,还怎么睡人嘛。”
木里潇嘟了嘟嘴,满脸的不情愿。
“有吗?我倒觉得这大小刚好。”
“好吧,那算了……”
木里潇一屁股坐到榻上,目光却在赵嘉婉的脸上逡巡:
“不对…完全说不通啊……”
赵嘉婉被盯得浑身不自在,忍不住先开口:
“木姑娘,为何这样盯着我?我脸上沾了脏东西么?”
木里潇歪着脑袋,满脸疑惑:
“我们长的根本就不像,缘何掌柜要说你是我阿姐?”
“两个年岁相差甚远的姑娘家入住驿馆,除了姐妹,嘉婉实在想不通,还能有什么别的解释。”
赵嘉婉长睫微垂,不咸不淡地敷衍。
岂料木里潇一听这话就来劲儿,甚至还得意地扬起眉毛:
“赵姐姐,这你就不对了,两个姑娘家,也可以是婢女和主子嘛。”
“谁是主子?”
赵嘉婉睨了她一眼,语气淡淡。
木里潇拍拍胸脯,一副骄傲模样:
“当然是我!”
赵嘉婉没忍住,“扑哧”一声笑了出来。
“就凭你这身板?木姑娘,加油长长个吧。”
说罢,还意犹未尽地伸手去揉木里潇的脑袋。
却被木里潇狡黠地闪开了:
“本姑娘不过比你矮了一点儿,有什么好笑的,你等着,我来年定蹿得比你还高!”
赵嘉婉听到这话,笑得更厉害了,却竭力憋住那份笑意:
“是是,木姑娘来年定蹿得比我还高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