攀枝花妖的一番话夜七颜自然是没有放在心里的，转眼间她就把这事抛到了脑后。

因为眼下比飞升还要重要的一件事是————带着实习生容梵上岗，夜七颜有时候真怀疑东岳大帝到底看重他什么，平日里风度翩翩的，实际上还是会犯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小错误，偶尔流露出气急败坏等情绪，不过都被他风轻云淡地抹去了。但夜七颜总是觉得，这人似乎本就该是鲜活跳脱的性子。

而不是现在谦和有礼的模样。

夜里他又喝了酒，独自一人站在天井院。夜七颜从楼上看他，总觉得这人老是孤零零的，常给她悲切的感觉。

她看了半晌，没想到后者察觉到了她的目光，转头来笑了笑：“阁主，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吗？”

“见你一个人站在院子里，来送温暖。”夜七颜边说边下了楼，递给他一件外衣：“小心染了风寒。”

“受宠若惊了，”容梵笑着接过去：“没想到我也有被阁主记挂着的一天。”

夜七颜也礼貌微笑：“你想多了，只是因为下月中元，这个月整个鬼界都要忙起来，担心人手不够罢了。”

容梵：“......”

沧月天气温本就比别处低，夏天末尾的天井院内已经泛起凉意，有风挂过，熄灭了夜七颜手中提的灯，周围的光源只剩下月色，和她眼里的点点光亮。

容梵与她对上视线，黑沉沉的眸子看不出情绪————那双丹凤眼，讲真是非常好看的，只是总透露出死气，不知道是上班上出了怨气，还是本就掀不起任何波澜。

夜七颜后退了一步，微微颔首：“我先去楼上了。”

月银似流水，树影绰绰，花枝窈窕，她下意识觉得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，仿佛之前就经历过很多次。也是这样的院子，也是这样的月色，似乎也是......这样的佳人？

总之，站在这副画一般的场景里，她又贪恋又想逃离，凄美的月色花树下，夜七颜直觉再不走的话，会勾起一些她已经忘记的前尘旧事。

容梵却突然有了动作，他手指轻轻搭在她的肩上，嗓音有些哑：“天黑楼高，先别急着走。”

说罢，他俯身屈起指节，敲了敲夜七颜手中提的烛灯，琉璃灯罩内立即燃起一朵小小的红莲火焰，漂亮精巧的很。夜七颜提起来看了看，弯了眼睛：“你倒是会搞些好看的小把戏。”

容梵含笑不语。

这些漂亮又精致的把戏，是年少在鬼界书阁时随手学的，经年累月积攒下来，没有一千也有八百。从前他也变给夜七颜看逗她玩，她说容梵哪点都不好，只有一点很优秀，就是很会讨女孩子欢心。

她不知道的是，容梵生命中只有两个重要的女人。一个是魂飞魄散的容絮灯，一个是忘记一切的夜七颜。所以这么多年以来，也只有她一个人见过这些把戏。

.........

......

夜七颜提着灯上了楼，并没有着急休息。窗沿桌面上的小花妖已经睡着，耷拉着花瓣，整个趴在她的书上。

她动作并不轻柔地把花妖挪走，后者睡得死死的，不像花妖，像猪精投胎。

没有了吵吵嚷嚷的笑语声，一切都变得很安静。夜七颜支着头翻开书，两眼一黑，泛黄卷边的书页，竖排繁体文言文。

她依稀记得现在人间科技发展迅速，那句话怎么说来着？1997香港回归，天下大同，怎么鬼界还有封建余孽在用竖排繁体文言文？

叹了口气，她还是耐着性子去读这些已经几百年不见天日的文字。

书中记载：八月十五夜，太虚仙人夜观星宿，天象异变，凡间大灾。凶则天下大乱，吉则乱世出英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