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楼梯幽深狭窄,深不见底,容梵伸出手,掌心悦动起一簇小小的火苗。
“我先。”他少有的绅士起来。
他顺着楼梯下了两截,转头伸出另一只手,笑得温柔:“下来。”
夜七颜垂眸盯着那白皙修长的手掌,轻轻把手搭了上去,掌心干燥温暖。
容梵就这么牵着她的一只手,走得不急不缓。夜七颜察觉到容梵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嘴贫了,问道:“你的灵力回来了?”
“嗯,回来了一点,够用了。姓秦的就派了咱们两个?”
“没有,其他人马上到。”夜七颜说。
容梵道:“他的手下,能是什么厉害角色。”
越向前走就越黑,不是那种午夜的暗,而是浓稠到化不开的黑色,令人有种眼盲似的恍惚,犹如墨碟里被源源不断倒入墨水。
容梵掌心的那一点光亮撕开了黑暗,映得他发丝溢着金色:“藏得够深。”
夜七颜放开了他的手,转而抽出背上的花满剑,问道:“看得到前面还有多远吗?”
容梵夜视力极好,此刻他却沉声否认,只是向前走着:“跟紧我。”
一时之间,地道里只有他们的脚步声,以及旁边石壁滴滴答答滴水的声音。
滴水声?
夜七颜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劲,刚想开口,容梵就停了脚步,将掌心的火焰托举到墙壁旁,细细端详着。
片刻后,他说:“前面是水。”
“水?”
容梵索性蹲下身,伸出食指在地上画了个圈,几秒后一圈火焰便沿着圆圈烧起来,映得周围光亮起来。
这一路他们走来,两旁全是石壁,有些潮湿,不经意蹭到一阵冰冰凉凉的,而前方————
没有石壁了,取而代之的是两堵水墙,用玻璃封着,里面满满当当全是水,地道顶上同样,玻璃表层还有细密的水珠,里面雾蒙蒙的,看不清有什么。或许是放得久了,水质有些浑浊。
夜七颜看呆了,喃喃道:“秦壑到底在养什么......”
“呆在这种地方,也不怕得老寒腿。”容梵拧着眉道:“继续走。”
他熄了火,只留手上一簇。
被水包围着,这种压抑的感觉不好受,夜七颜视线一直看着容梵的背影,竭力让自己不去看水墙。
然而人的想象力是十分丰富的,她控制不住地去想那里会有什么,海里的凶兽、食人鱼、尸体?
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上。
她惊得险些摔倒,却听见容梵含糊地笑了一声,极轻,这才发现他已经不知不觉到了自己身侧,肩上那只手正是他的。
“平常怎么看不出来呢,胆子这么小啊?怕水还是怕密闭空间?”他勾着夜七颜的肩,几乎将她整个人护在怀里:“走啦,不怕。”
夜七颜挣扎了一下没挣扎开,由他去了。
被这么搂着确实好受了不少,夜七颜在黑暗中眨了眨眼,一直紧绷着的肌肉终于放松下来。
走了十几分钟,终于走到了头。
那是块极其宽阔的空间,同样被水包围着,容梵走上前去,借着火光查看周围,但这里除了水什么也没有。
四面八方全是水。
“装神弄鬼。”他低声道,紧接着在尽头水墙前燃起了火,火势烧起来的瞬间,他终于看清了水里的东西。
一尊佛像,静静的沉在水里。
佛像是石头雕的,巨大无比,已经有些破损,慈眉善目地在水里伫立,这一面水墙只能看到佛像的头,站在那具佛像前,容梵第一次有自己如此渺小的错觉。
容梵对上夜七颜询问的目光,道:“水中佛,乃邪。但除此以外什么也没有,总不能就供了尊邪佛在这吧。”
夜七颜没有回答。
因为那邪佛,不知何时竟张开了双眼,寂静无声地望着他们两人,无机质的灰白色眼珠好像轻轻转动了一下,又好像没有。
容梵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,对视的瞬间,周围水墙的玻璃瞬时炸开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