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七颜拿着成骨刀和花满剑走出房间,一眼看见楼下的容梵。
他正靠在一棵木棉树上,把树叶一片一片揪下来。
夜七颜:“......”
容梵这个人,幼稚得理直气壮。能躺着绝不坐着,能坐着绝不站着,能靠着绝对不会自己站。小动作也一堆,目前发现了两个:在雨中点火,被浇灭后重新点;揪秦苛木棉树的叶子。
夜七颜感觉她已经可以写一本容梵观察日志。
加油,饲养员。
她提刀握剑走过去,容梵杀气腾腾。
“呦,还送了你一把刀?买一送一吗?”他阴阳怪气地说。
“不买送二。”夜七颜说。
“钻石王老五,有钱没地花?各种讨好你,这人打的什么心思?”他脱口而出,说完就懊悔不该多管闲事,只能无济于事翻了个白眼。
对着这张漂亮的脸,夜七颜生不起来气,她只能道:“别揪了,树要秃了。”
容梵松手,揪另一棵树。
“秦苛说可以住这里。”
“他让你住你就住?你脑子灌水泥了还是怎么着?”
“不住就自己找棵树团吧团吧睡吧。”
另一颗树也要秃了。
容梵很生气,夜七颜不知道他气什么,这人气点很低,易燃易炸。
她对长得漂亮的人有耐心,但是她已经耐完了,此刻她冷笑一声:“爱住不住,又没让你和秦苛睡一屋。”
“我就算睡树上也不会住他的房子。”容梵硬梆梆地说。
夜七颜记下这句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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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早晨,她拉开房门,和睡眼惺忪的容梵来了个面对面。
他刚从对面房间出来,没穿那红袍,一身白色里衣。
夜七颜给他比了一个大拇指:“好样的。”
容梵转身就回了屋。
夜七颜以为他要出走了,结果他只是没骨气地重新穿上那身红袍。
“亡命之徒应该你来演,”他没好气地说:“那把刀你也敢用。”
他一眼就看出那是人妖鬼三界都鼎鼎有名的成骨刀,自残式的用法,敢拿这把刀,当真是胆大包天。
夜七颜没回答。
秦苛已经在公馆门口等他们,见他们出来,秦苛笑了笑:“上岗第一天,紧张吗?”
这话是冲着夜七颜问的,容梵抢答:“紧张,挺紧张的,老板发点补贴啊。”
老板皮笑肉不笑:“补贴自然是有的。容梵,你不是要找人吗?”
“我手下有顶级的占卜师,只要你能好好配合七颜,帮你找人只是小事。”
容梵噤声。
坐在皮革坐垫上的那一刻,他再一次从残存的记忆里捡起那段最无暇的时光,那人喜爱一袭红衣,自此以后他也一身红衣。
那是他的心上人,几百年来捧在心尖上的人。
夜七颜不知道他在伤春悲秋什么,她规规矩矩地坐在车后座,双手平整地放在膝盖i上,前几天手腕受的伤还没有痊愈,睡了一觉,连重新包扎的纱布都乱掉了,露出里面不完好的皮肉。
容梵看了一眼,收回视线。
秦苛罕见地自己开了车,他把墨镜摘下来,边戴腕表边扭头冲夜七颜说:“缠龙区外围,有一块区域每天都有怨鬼出没,半个多月了都没有抓住,这次交给你们了。”
他眨眨眼:“别让我失望。”
夜七颜扣着卫衣帽子,一刀一剑在背后交叠背着,她在宽大的黑色卫衣之中衬得面若纸色,唇畔也没什么血色,只有表情依旧镇定。
“好。”她轻轻地说。
秦苛满意地笑了笑,扭过头。
容梵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根红色发绳,懒懒地把头发束好,低低地垂在胸前,甚至还百无聊赖地给自己编了个小辫子。
他头发很长,乌发红衣,和肤色形成鲜明的对比。
他的白,和夜七颜不是同一种白。夜七颜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苍白瘦削。他白得像块羊脂玉,眼尾泛着薄薄的红。
秦苛说的缠龙区外围,就是铁箱和缠龙区之间的一条窄街————其实已经称不上是街了,就是一条狭小的过道而已,左边的墙后是缠龙区,右边墙后是铁箱。
他把车停在入口,抱臂坐在车里,夜七颜下车时他轻飘飘地说:“这地方以前是古战场,现在修成了城市街道,底下的冤魂不乐意,每天都要闹一闹。”
哦,捉妖师不光捉妖,还能捉鬼啊。
夜七颜应下,容梵跟着她一直走到过道纵深处,边走边玩头发。
他没把秦苛说的话放在心上,纵使灵力大减,可能只剩了一二分,对付几只野鬼也是够用的。
他就这么倚在墙上,懒洋洋地等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