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苛,上城区外围人尽皆知的秦家二少爷,大半个上城区都听过这个名字。
可惜夜七颜是个乡巴佬,她懵懵地握住那只手:“我叫夜七颜。”
车外的手下早已毕恭毕敬地等在那,他惶恐不安地暗自咬紧牙。
谁都知道秦苛和他哥秦壑关系不好,最讨厌别人喊他“秦二少”,怎么偏偏他就忘了?
钱难挣屎难吃,如果不是高昂的薪水,恐怕没人敢跟着这位阴晴不定的主。
秦苛淡笑着走在前面,替夜七颜拉开车门,比了个“请”的手势:“夜小姐,能赏个脸去我家坐坐吗?”
就像以往的无数次一样,夜七颜心知她没有选择的权利。
她面无表情踏上那辆豪车,一身灰扑扑的,与周围格格不入。
秦苛倒是不在意,坐在夜七颜身侧,眯着眼说道:“我猜你一定在想,为什么我要帮你结账、带你走。”
“不是,我在想,为什么我的账户提示余额不足。”
秦苛扑哧一笑:“可能是系统故障,下城区发放的芯片系统老旧,出故障是常有的事,我帮你解决。”
“太麻烦您了。”
“你现在可以想想,我为什么要帮你了。”男人轻轻调试着腕上的手表,像是不合适,眉头皱了皱,面向夜七颜时又舒展开来。
“我想不到。”夜七颜很诚实地回答,她非常冷静,即使这辆车会通向任何可能。
“一,你对我有价值;二,我看你有缘——这两个答案,你更喜欢哪个?”
用脚趾头想也是前者了。
秦苛又戴上墨镜,只露出下半张脸:“聪明,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。”
夜七颜不知道这怎么就聪明了。
“你和妖怪结缘了吧?”他问道,似乎在说一个陈述句。
“和你结缘那妖怪很强大、非常强大,恢复全盛是迟早的事,你们这样的组合放在下城区也太屈才了,夜小姐,考虑来上城区吗?”
夜七颜抬眼,淡淡地说:“我说‘我没有钱’,你一定会说‘钱你不用担心’,对吗?”
秦苛又笑了。
“我可以喊你的名字么?”他扬起下巴,好整以暇地支着头看着夜七颜:“我喜欢直来直去的人。”
他问的每一句话,全部都是陈述句。
天色渐晚,低调奢华的豪车载着贫苦的人,驶进夜色之中,消失成为一个点。
秦苛所说的“家”,是一座公馆。汉白玉的柱子上雕琢着两只鹰,大门花纹繁杂,看上去就价值不菲。
夜七颜跟着秦苛走进一间会议室似的屋子,秦苛拉开椅背示意她坐下:“别紧张,你可以先了解一下我。”
说罢,他从西服夹层递过来一张做工精美的名片。
夜七颜微笑:“不用了,我不识字。”
秦苛面色不改,又从容不迫地收回去:“没关系,那么先处理一下伤口吧。”他视线扫过夜七颜手腕胡乱缠上的纱布:“这么处理伤口,是要发炎感染的。”
夜七颜垂下眼:“我答应您,您不用这样。”
“怎样?”他接过手下为他斟的美酒:“七颜,这就算对你好了么?”
那罩着宽大卫衣的少女仍旧是低着头,没有回答。
“这是礼节,七颜。”那人抿了一口酒,笑道:“帮你付钱买药、给你处理伤口,这点小事完全是礼节性。”
夜七颜抿唇。
“但摒弃礼节,我是真心想待你好的。”
“七颜,还记得车上我的那个问题吗?我帮你,是二者皆有的。”秦苛微笑的幅度不变:“我见到你第一眼,便觉得你与我有缘分了。”
手下斟酒的手一抖,被秦苛轻飘飘地扫了一眼,抖得更厉害了。
秦苛揉了揉眉心,抬手让其它人出去。
“七颜,抬头。”他轻声说。
夜七颜照做,慢慢抬头,片刻后才道:“秦少爷,我是不相信缘分这个东西的。”
她的世界里只有利益和金钱,倘若一个人莫名其妙对她好,她只会惶恐。
秦苛没有生气,只是摇了摇手中的酒杯,悠悠道:“那你便理解为,你是块有价值的金子好了。现在可以给你处理伤口了吗?”
他那双桃花眼弯起来,叫人不容拒绝。分明是俊朗的长相,因为这一双温柔的桃花眼,生出几分阴柔来。
夜七颜正要开口,目光却扫向秦苛身后。一道艳红的人影,神不知鬼不觉地立在了那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