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知道。”
“......”夜七颜盯着他,似乎在思考他脑子有没有问题。
“别这样看着我,我失忆了。”容梵无辜道:“是我很重要、很重要的人,一个女人,身上有特殊的印记。”
“身上?身上哪?”
“不知道。”
夜七颜极其缓慢地眨了眨眼,脑容量过载,半晌上下嘴皮子一碰,憋出来一句:“我把全铁箱的女人聚一块扒光了给你看看?”
结缘后这妖怪不能杀了她了,所以她再也不需要唯唯诺诺地说话。
容梵眨眨眼:“我不介意。”
夜七颜对他的不要脸程度有些叹为观止了。
他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条件似乎太难为人了,轻咳了一声:“她身上有块玉佩。”
“玉佩?铁箱满大街都是玉佩。”
铁箱有一窝卖假玉佩的。
“小神棍,你不是捉妖师吗?我跟着你边抓妖怪边找不就行了?有意见吗?”
少年笑得像朵花,夜七颜直觉有鬼。
“你跟着我?你住哪?”
容梵笑嘻嘻地说:“住你家,不可以吗?”
当然不可以了。
夜七颜面无表情:“你们妖怪不是很有钱吗?”
“可是我失忆了,一睁眼就在人间,只记得要找一个人,身上半分钱都没有。”
这是白吃白喝白住、还要让她帮忙的意思。
容梵又打了个响指,一张黄色薄纸凭空出现在他手中,他笑:“结缘书上写了,你有义务给我提供住所。”
夜七颜根本没细看,反正细看了也看不懂。
她的目光由容梵身上转移到不远处的断刀上,思考片刻,还是放弃了杀人灭口。
一个响指吓走蛇妖,这是灭霸级别的,这只狐狸精有外挂。
“你不满意吗?我可是在帮你赚钱啊。”
“自己赚钱自己花,羊毛出在羊身上,帮我?这话你留着骗狗去。”夜七颜说。
开挂的狐狸精死不要脸,跟着她回到了那间危房。
她兀自进了屋,留了扇门,狐狸精要么走门,要么走狗洞。
容梵选择站在门口。
“我是来扶贫的吗?你就住这?这房子都要塌了你知道吗?你不要命?”
他在门口嚷嚷,最后还是进来了,撇着嘴轻声捏诀念咒,像是在给房子加固。
怎么不把法术也忘了。
赔了夫人又折兵,一个活没捞到钱还附赠一个累赘,夜七颜躺在床上放空,感觉自己失去了所有力气。
傻叉人生。
傻叉世界。
傻叉狐狸。
恶心,恶心炸了。
屋里没有第二张床,夜七颜用塑料布卷吧卷吧,吝啬地分了一平米地给容梵。高挑的红袍少年站在塑料布上,手足无措。
“小神棍,你就给我睡这个?”
夜七颜翻了个身,不想跟任何人说话。
少年面露嫌弃:“我今天不睡觉了。”
“这么有精神?那你起来给我梨两亩地。”夜七颜绷着脸,她不会给任何人好脸色看。
最终,少年委委屈屈地撇了撇嘴,化作原型,窝窝囊囊地团成一团。
他是只红白相间狐狸,额上一缕白,眉心一点红,夜七颜凑近看了看,那是彼岸花的印记。
不知道是怎么留下的,但是整只狐狸红红火火,看起来很喜庆。
小狐狸团在塑料布上,小小一摊,丝毫看不出刚才夜色中,长身玉立的那红袍少年的影子。
夜七颜想不通,为什么命运弄人。
她摸爬滚打十八年,刚刚死里逃生却又与妖怪结了缘,为什么她欠世界的,永远还不完。
她茫然无措的空白人生,阴差阳错有了一个目标。
帮容梵找到那个人。
然后呢?
夜七颜呆呆地想着。
她想不出来了,活着就好吧。
半晌,她叹了口气,望着墙壁上为了防潮贴的报纸,那是不知道哪年哪月的新闻了。
报纸上说,某某高官亲身除妖,爱护市民。
狗屎。
人妖共存的世界,是苟延残喘的末世,高官全都是有钱的饭桶,巴不得市民送命。
他们坐在餐桌上吃蛋糕,餐桌下的老鼠成堆窜来窜去,偶尔掉下蛋糕屑,老鼠捡起来,他们就把老鼠踩死,把蛋糕屑踩成烂泥。
世界上不可能有全心全意为别人好的人。
夜七颜得出这个结论,冷酷无情地将垂落到塑料布上的半张被子往床上一拽。
狐狸团成一团,轻轻动了动尾巴尖。
犹豫了一下,她还是又把三分之一的被子垂到了塑料布上。
看在容梵长得好看的份上。